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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爆】The little merman(海的王子)已完结(全文10w5k字,无出本计划)

DAY62 美人鱼轰焦冻x王子爆豪胜己

#(近)海洋生物:美人鱼焦冻,鲨鱼切岛,章鱼濑吕,水母三奈,电鳐上鸣
#主要人物:爆豪胜己、绿谷出久、丽日御茶子、耳郎响香、出水洸汰、志村转弧

第一章 涛声依旧:01-06

第二章 相见时难:07-12

第三章 黑恶势力:13-16

第四章 凛冬将至:17-22

第五章 与子同归

常夏王宫,东北角。

屋内一片死寂,于这片阴暗的消沉中站着几个跺跺脚常夏境内就地动山摇的人。

侍卫长欧克脸色极为苍白,声音颤抖着打破了屋内诡异的平静。

“陛下,人带到了。”

他单膝跪在地面,未得到回复更是不敢擅自站起,眼神紧盯着眼前的这块地砖。像是过了有一世纪那样久,坐在床边的人终于开口,声音辨不出情绪,更没有温度。

“暂且饶你一命。”

“滚下去。”

欧克如遭大赦,忙不迭的从殿内退了出去,生怕说话的那人轻易改了主意。

绿谷出久试图缓解场中气氛,话语刚刚出口就被爆豪胜己喝止了。新王的目光终于投到了场中面色苍白的少女身上。他坐在床上却像是站在高处,居高临下的俯视场中的一切。

他一字一句的叫出少女的名字,省掉了该有的全部礼节。

“丽日御茶子,你要怎么解释?”

少女的肩膀微不可查的颤了一下。

绿谷出久冲上前单膝跪倒,神情透着紧张。

“小胜,这件事不可能是她做的,你听我解释,我们一整晚一直都在一处......”

“叫你闭嘴你没听到吗?!”

势大力沉的一脚直接踹在常夏赫赫有名的总管的肩头,他以超乎想象的速度飞了出去,后背重重地撞在不远处的桌角,桌面上的花瓶紧跟着倾覆。

爆豪胜己喘着粗气在凛冬的公主面前站直了身体,血红色的眼眸似乎要择人而噬,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少女眼中含泪,默默收回了要去搀扶绿谷出久的手。

“陛下不信我也可以,没必要迁怒他人。只是一晚上我都和绿谷总管在一处,虽然没有直接的第三人见证,但舞会上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人能看到我们同进同出——”

爆豪胜己毫不客气的讥笑了一声。

“我确实不信任你,但不是因为这一点!”

凛冬公主瞬间睁大了眼。

“那陛下你......”

“我知道你不是凶手,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出来凛冬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但六国宾客近百人,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刺客偏偏要扮成你的样子?”

“因为我的母亲来自凛冬,你第一次见我叫的就是表哥,这足以给出一个信号——你是可以接近宫禁最深处的人。”

“是这该死的血缘关系害死了我的父亲,刺客知道这点,如果访问常夏的人不是你......!”

他变成了一只被逼上绝路的雄狮,用最声嘶力竭的咆哮怒吼着,以此掩盖内心深处漫上的痛苦与绝对不能承认的无措。

那个引领他的人,不在了。

“为什么偏要是你!”

爆豪胜己不知道如何平息胸腔这种疯狂的冲动,事实上他了解的远远超过这寥寥数语,只是有些话他根本说不出口。说是疏忽也好,大喜之日的松懈也罢,除却这份亲缘关系在,想必他的父亲心中理想的王后人选在殿门前报上名字之时,就已经注定了这场惨剧的发生。

他无法去怪自己的父亲,他只能去责怪那个并不十分无辜的女子,以此来缓解一星半点的失亲之痛。

这样......就好。

(对不起。)

给我一个呼吸的时间就好。

(明明最应该被责备的人——是我。)

 

“哎这里怎么这么安静,不是说好舞会就在这边的吗?难道是我们走错了?”

来自深海的四人在打听好的舞会场地门口探头探脑,一时间表情都有些失望。

“爆豪太过分了,等到结束都没想起来叫我们一声。”

“别放弃,说不定那个小宫女指错路了呢!”

“对对对二哥说的有道理,我们再走走看。”

四人朝着前方走了大约两百米就被拦住了,领头的侍卫面无表情的命令四人出示证明身份的令牌。

“哎?爆豪从来没有给过这种东西啊!”芦户三奈有些焦急的喊出声,“那我们不走这边总行了吧。”

“不出示令牌谁都走不了。”侍卫脸上的不耐越来越明显,忽然像是第一次好好看人一样大喊出声。

他脸色急变,手指颤颤巍巍的指向了红发的切岛。

“刚刚走过的那人,是不是和他长得一样?”

“你说什么?!”

四人面面相觑。

“这怎么可能?”

“别废话快追!”除了几人仍停留在原地驻守外,其余侍卫都并作两列从他们身侧疾跑而去。

“我们也跟上去。”切岛催促了声,“我总感觉有一些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是一种类似于海啸来临的感觉。”

他伸手揪起胸前的衣服扇了两下,第一个带头跑了出去。

 

“在抓到凶手前,你的侍女和仆从包括你自己都不得离开常夏。”

爆豪胜己最后冷冷地瞥了一眼眼眶含泪的女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你怎么样?”她扑到绿谷出久身边把人扶了起来,水珠在眼眶内打转。

“告诉我你伤的重不重?”

绿谷出久挤出了一个有些苍白的笑容。

“没关系,小胜有收敛力道。”他轻轻捏了捏少女的手指,“只是我担心,你怕是无法置身事外了。”

“是啊,他说的对。这种会给彼此带来伤害的关系应该持续保持隐秘,我应该把它隐藏起来而不是......”

“而不是把它直接宣之于口。”她紧紧咬着下唇,眼泪依旧一滴滴的淌下,今晚发生的一切犹如过山车,十多年的人生中从未经历像今日这样的变故。

让人于高塔跌落,直直坠入谷底;迷雾重重,伸手难见前路。

“会抓到那个人的。”他轻轻地为少女擦去了流淌的水迹。

“会让他血债血偿的。”

 

切岛四人一路行动风驰电掣,不知不觉就跑到了侍卫们的前头。

“上屋顶。”他使了个眼神,濑吕立刻意会,抱住切岛腰间骤然发力。

一声断喝之后,切岛如怒鸦般飞起,在屋顶上滑了几步站稳,依次接住了同样被抛上房顶的上鸣和芦户。

“红头发的男子.......”

“在那边!”上鸣指向一个纵马狂奔的身影,凭他的好眼力断然不会认错,而那个仿冒切岛的人离王宫正门口已经不是很远,后方追兵远远不及,前方并不知道当前发生的情况......

该怎么办?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了一旁濑吕的身上。

“二弟,我们四人中你的能力最晚体现出来,但即便现在也未达到顶峰。想像你的力量源泉,想象那边渺无边界的大海,想象曾经属于你的强韧肢体。”

他笑的轻松又爽朗,“我知道你一定能把我送到更远的位置。”

濑吕不曾言语,决定只在那电光火石的一霎那。

他抱着切岛转了三个半圈,一声怒吼后迅速将人朝前抛飞,屋顶承受不住的瓦片被跺碎,红发的男子在空中划出一道明显的抛物线。

“大哥小心!”上鸣和芦户在一旁担忧地大喊。

切岛在空中调整身形,翻滚着落地后又迅速站起,如同一只燃烧的、火红的箭矢,钉在了另一位“切岛”的必经之路上。

“滚开!”马背上的人挥舞着长剑朝着切岛脖颈划来,剑刃却被稳稳地抓在了手掌之中。

“给我下来!”切岛右手用力向下扯动,掌心却并无伤痕。马背上的那人不得已弃了剑,翻身轻盈地落在了城门口的空地。

“他”死死地盯着对面的人,那个和她顶着同样一张脸的男人。

志村哥哥......等等我。

待我解决完这个人后,就可以和你一起回去了。

渡我被身子警惕的打量了下周围,五分钟内她必须要解决眼前的坏他好事的这个男人。

隐藏在左右两手中的短刃瞬间出鞘,叮叮当当的响声不断响起,绕着切岛全身展开了一场厮杀。

“没用的,别白费力气了。”切岛有些心平气和,看着那张和自己完全重合的脸上不相符的怨毒之色也不怎么愤怒。

“束手就擒吧,然后坦白为什么要顶着我的脸行动这件事。”

“想让我投降,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尖利的声音在深夜格外刺耳,“切岛”兀自喘了几口粗气,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我是来杀人的,我成功了,”假切岛的手掌从面颊抚过,暗示的眼神望进了真正切岛的眼底,“你猜猜我用这张脸做了什么呢?”

趁对面的那人情绪不稳的一瞬渡我被身子扭身朝着王宫外逃去。

解决门口这几个小喽啰根本不成问题,志村哥哥,一定要等等我啊。

一声刺耳的破风声呼啸,渡我被身子只觉胸前一凉。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一截螺旋箭尖透过胸口,感受剧痛慢慢遍布全身、袭上大脑,双手的短刃落入那片被她染成深色的泥土中。

原来......自己血液的颜色也是这样的红色,和曾经死在自己手下的人并无半分区别。

她的头缓缓地垂了下来。

 

侍卫长欧克于百米外收起长弓。他听到消息匆匆赶来,未曾料想到凝聚了他精气神的一箭会成为最关键性的一击。

自己本来就是戴罪之身,承蒙陛下垂怜留全家性命,虽然刺客身份依旧不明,但常夏王室的耻辱终于能洗刷一些。

虽然很微不足道就是了。

他快步走上前拍了拍呆立在原地的红发男人的肩膀。

“如果不是这位兄弟设法困住了这位刺客,想来必定会让他逃脱出王宫外,此子于伪装身份格外精通,那时就后悔莫及了。”

切岛异常缓慢地开口,像是经过了很长一段组织话语的过程。

“他说自己是来王宫里杀人的。”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那他成功了吗?”

欧克不再言语,他拍了拍切岛的肩膀,转而挥手叫赶过来的侍卫上前处理。

“大哥,这里不太方便,我们走吧。”

其它三人终于赶到,拉着切岛离开了现场。四人放任自己的脚自行带路,在不辨方向的情况下不知走了多远。

冷风打在脸上,很疼。

在一处偏僻的屋舍前切岛突然站住了脚。

“你们记得我们是为了什么上岸的吗?”

他不等回答继续说了下去。

“当初仅仅是为了完成先代未能实现的愿望而已,如今上岸两个月逾,我们经历了许多变故,和小孩聚在一起又分开,总算在王宫中有了个安定的居所。而就在今晚,王宫内也发生了一起谋杀。”

“事情总是一桩接着一桩,就好像灾难追在我们身后似的,紧紧地跟着——我开始是这样想的。”

“但如今我不这样认为,我们空有一身力量,却总是当被动挨打的那个,既没有在祸事来临前绞尽脑汁,又不曾在灾难发生的那刻竭尽一身之力,这种感觉让我很不爽。”

“爆豪。”

切岛眼中的血色进一步加深了。

“这个国家的王允诺我们直呼大名的,对吧?!他视我们为知己,不曾盘问过多我们的来历,给我们提供庇护的场所。”

他怒骂了一句。

“可我刚刚和刺客对上的那一刻,仅仅是一句“你猜我用你的这张脸做了什么”就让我轻易动摇了!他差一点就......!”

“大哥!”

切岛摆摆手,阻止了他们接下来想说的话。

“我知道后悔是最没用的,事到如今我只有一个想法。”

他攥紧了拳。

“去帮他——在剩下的时间内帮他解决这一切。”

 

爆豪胜己再次来到了母亲的画像前。

他在舞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匆匆离开,只是在这一日之内,他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他终于坐在了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多年来的心愿于一朝达成,想要的一切都在手边。风光无限之时他情不自禁拥着最心爱的人跳舞,却骤然接到意想不到的噩耗。

不曾想,加冕时那句微带鼓励的话语,竟成了最后一句。

还能去怪谁?有些事情拖得太久。

明明心中已有定计,在美人鱼的帮助下击溃海盗的大本营。却耽于声色,困于俗事,以致步步放任,养虎为患;

明明对联姻抱着明显拒绝的态度,却不曾在父亲面前主动袒露自己的心思。想着走一步看一步吧,曾经的王子主动麻痹了自我,将一切都抛在了脑后;

明明知道王位同样如此,常夏外敌未除,海寇依旧逍遥,未曾建立寸功的自己有何资格登上王座,但父亲将诱惑摆在眼前,拒绝却硬是说不出口。

爆豪胜己脑中轰然响起国策《鉴中行》的第一句:

傲不可长,欲不可纵,乐不可极,志不可满。

四句真言于冥冥中梵唱,他觉得画像上母亲的眼神都带着对他深切的失望。

流光王后于高处俯视,眼神好似在说:爆豪胜己,你怎么就变成了这样的一个人,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你有哪一点像我。

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

常夏新王骤然呕出一大口鲜血,血液淋漓于掌心间纵横,他失神地凝视着那片刺目的艳色,抛却了所有的形象瘫坐在地。月光照着殿中那个寂寥的背影,他佝偻着背脊,如同经受一场看不见的刑罚,刀刀割在心上,不见血,却要把他从内部整个撕扯开。

他到底还是输了。

男人粗鲁地擦了擦眼角,嘶哑的声音在殿中响起。

“父亲、母亲,是我错了。”

 

天光大亮之时爆豪胜己收拾内心走出静室,一抬眼就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树下。

像是在门前守了一夜。

他目不斜视地朝着院门口走去,手臂却被紧紧地拉住了,用力挣动也摆脱不开。

“放手。”

他淡淡地说道,仿佛在一晚上想通了所有的事情。

轰焦冻心中一痛。

爆豪胜己离开舞会会场后他也悄悄地跟在身后溜了出去,潜藏在房顶上知晓了所有的故事,又一路尾随来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

曾经在这里按照人类的习俗他们拜过了天地,性质和美人鱼种族交付鳞片的仪式等同,缔结了直到死亡才能分开彼此的誓约。

如今你要推开我了吗?

他心中莫名生出了点倔强,在这个时候说不出话只能把爆豪胜己抓得更紧,胸腔因为不平静而急促的起伏着。

休想。

爆豪胜己终于愿意回过头来看他,情绪在眸中翻滚,出口时的声音也有些发颤。

“我昨晚终于确认了一件事情。”

“如果我想要向前,想要掌控这一切,我就必须离你远一点。”

他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不知什么时候起,目光停留在你身上就再也难以移开,连那些急于解决的政务都能被我忽视掉,哪怕只是一小会。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你就是美人鱼,我都要怀疑你是塞壬,是能让人忘掉一切与其沉沦的魔物。”

“我自省了一整夜。如今不能这样,我是常夏的唯一的希望。我们的感情当然没有错误,你同样无辜。”

他突然哽咽,勉强用意志强自控制着自己,狠下心说了下去。

“只是......只是我情不自禁,心不由己。不看到你,就不会想你。”

“这样我才能做回从前那个无坚不摧的爆豪胜己,而只有那个爆豪胜己,才有资格坐在常夏的王位上。”

你在说些什么啊?

轰焦冻跌跌撞撞地朝后退了两步,恍然才意识到不知从什么时候自己已经松开了紧握衣袖的手。

不是这样的。

我从来都不想变成你前进的阻力啊。

心中的委屈堆积到让人浑身颤抖的程度,轰焦冻感到嗓子一阵阵发紧,愤怒把那双异色瞳烧的更亮。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之间会变成这样?明明我是有想要去帮到你的。

离你最近的人难道不是我吗?为什么你从不试图来求助于我?宁可自己扛着这一切,非要把自己逼成一个彻底的孤家寡人!

他猛地推了爆豪胜己一记,在静室内跪了一夜的人差点直接倒在地上。

“你......”

他看着红白发丝在空中飞扬,轰焦冻最后也没有回头。

 

私密会在夜间正常召开,照例应由君主来主持。爆豪胜己平静地立于长桌的最右端,脑海中翻滚着会议前传来的消息。

刺客在王宫内身陨,真实身份正在调查中。

消息终究没有传得更远,这份针对常夏的灾难在众多官员的联手下成功的瞒了下来。只是对于刚刚继任的新王来说,除了昨夜,再也不能多匀出一分缅怀的时间。

“在座的各位殿下、领主、摄政王和将军,首先感谢此番汇聚我常夏。私密会本身就是为了各国的交互往来服务的工具,只是在会议开始前,爆豪胜己有话要说。”

他示意绿谷出久展开一份地图,七国疆域被标注的异常明显,而常夏的数个城镇更是被笔迹标注出了红色的圈。

“有件至关重要的事情要问诸位,针对与各国间的通商,各位都是怎么看的?”

六国代表相互看了几眼,一时间都没有人贸然开口。

他洒然一笑。

“那不如先从常夏说起。”

“地图上标注的城镇是横跨七国的商会在常夏建立分部的位置,由南及北,依附主要交通干道和繁盛城镇,一路通向常夏最大的港口珠贝港。”

“而据我所知,经由珠贝港,商会前往的方向是凛冬。”

他朝着丽日御茶子微微欠身,凛冬的公主随即脸色苍白的回了一礼,如同曾经的误会不曾发生过。

“请殿下在此图标注出商会在凛冬建立分部的位置。”

随后爆豪胜己请其余几国依次上前,当所有的国家都标注一遍过后他将地图上密集的红圈连到了一起。

“诸位请看。”

一时间会场中遍布倒吸凉气的声音。

商会在陆地和海上的路线能构成一个完整的大循环,而海上和陆地各自的路线又能保持独立和完整。

有条不紊,生生不息。

“我父亲在位时的局势还不是这样,”他朝着荒漠之国的领主鞠了一躬,“无意冒犯,但当荒漠最后一个加入进来的时候,商会的目标已经完成了——七国都在他的版图之内。”

“常夏的珍珠矿藏、凛冬的冰晶玉石、华夏的锦缎华服、科学的尖端器具、机械的精密齿轮、荒漠的香料与酒和异邦的炼金秘术,这些不过是本国最普通的一些物品,在相差甚远的土地价值就大不相同。半个月前常夏举办的拍卖会上拍出了不少天价交易。”

“可拍卖所得半分没有流入我常夏的国库,财产全被商会揽入囊中。这份巨大的利益若说不心动都是假的,况且商会如今确实富可敌国,”他将在场各位不太好的脸色都收尽了眼底,“只是任其继续发展,说不好在未来的某天就会抢占出一片岛屿,要成为我们的一份子,自立为第八国。”

他留出了一段长久的思考时间给诸位位高权重者。

沉寂过后,华夏之国的摄政王转天域思索着缓缓开口。

“爆豪陛下所言有理,隐患也确实被各国忽视太久,这种风险本应尽早杜绝。只是关于实际操作方面,若倾一国之力大张旗鼓出手反而于民生无益。更何况......”他一边说着一边搓了搓手指。

“这罪责一项......可不怎么好填。”

在场都是心思活络的明白人,也都明白男人话里话外暗示的意思——至少在明面上有点能拿来做文章的东西。

“摄政王误会了,对商会无需抱着铲除的态度,这样对彼此无益。”

他感受到了一束来自不远处八百万百的灼灼目光。

“以钳制为主,不可放任一家独大。”

他给绿谷出久使了个眼色,总管随即在六国代表面前放了一份文书,接替了他的话头开始了讲述。

“常夏拟在本国建立独属于常夏的商业运输链,又称为官商通道,以此扼制商会的扩张。官商得王室认证后代表常夏进行经济活动与商业贸易,并将得到王室资源的大力倾斜。其中各类外贸商品将按照季节时令、获取难易、稀有程度进行定价,以确保在完成贸易的基础上最大程度的公平公正。如果假定官商模式在七国内都得到顺利推行,下一步即为在七国中心建立贸易枢纽......”

“此次的收获待回国后定会与各位臣属商议,爆豪陛下可先在本国推行。”

“我有预感这必将会是一次巨大的突破。”

“王室在背后把控方向的模式我非常喜欢......”

会场内一时议论纷纷,其间的不解之处由绿谷出久悉心为之解答。

八百万百趁一时无人注意移到了常夏新王的身边,她表情复杂的看了爆豪胜己一眼。

“把六国都拉进来为你的渔村复仇?你还真是个不肯吃亏的人。”

“你想多了。”他面无表情的回复了一句。

“该怎么做各位心里都有数,也轮不到我去干涉他国内政。”

“哟,你还真有这么大公无私的时候啊。”八百万百还想继续调侃两句,爆豪胜己却极不给面子先转过了头表示话题的终结。

哼,总有一天要你好看。

她在心中挥起了拳头。

当科学之国的公主回到原位上时,爆豪胜己忽然意识到——从头至尾他都没有向八百万百提过针对渔村的袭击与商会有关,而她竟串联出了整个故事。

刚才是在试探?

真是个可怕的女人。看来供给科学之国研究的矿藏,还要再少一些。

商会、海盗、民生,这些事情足够填满他的脑海,他没有空闲去思考其他的事情了。

他靠坐着椅背,稍微的休息了一小会。

 

在派阀四人初到王宫时爆豪胜己派人安排了一处自成一体的院落,和他的寝殿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当时上鸣电气身受重伤,而王子理事期间人总是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太近没有好处;而居住的太远又担心不够安全,因此隔着两条街道算是最保险的居所。

自那晚痛下决心之后四人就决定闭门不出,除了上鸣电气的一封封信件照旧飘向宫外,小院内倒是难得的寂静。

此时切岛正伏案疾书串联过去的所有的疑点,思考之时隐隐听到小院内传来一声大叫,他心中暗想多半又是上鸣不小心,倒也未曾理会。

没成想这尖叫是一声接着一声,这下坐在主屋里的人也坐不住了,面带狐疑之色朝着外面喊了一句。

“你们什么情况?”

无一人回应。

他赶忙朝门口走去。

推开门那一瞬的阳光刺的人睁不开眼,一道黑影伴随光影向他袭来,重重的一拳直接打在面骨上。

这一下当真叫人措手不及,切岛一个不稳差点直接摔倒在地,情急之下右手在地面一撑侧向翻滚了出去,躲过了蒙面人抛出的一条将要困缚他的铁索。

红发男子迅速从地面弹身而起,思及屋外情况,神色宛如冰天雪地。

“你把他们怎么了?”

蒙面人未曾理会。他双手交握铁索,一个滑步就冲到了切岛面前,那条细长的短链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直取其腕部,又赶忙被切岛挥开。在短短数息间两人交手了数次,拳掌相对,斗了个旗鼓相当。

切岛一边小心地提防那根时不时就要来捆他的锁链,一边设法在屋内寻找出路。目前看来这人没有杀他的意图,想必濑吕他们应该也无性命之忧,有可能只是被困住了。

这人到底什么来路?

是在此处和蒙面人纠缠等待那三人脱困后回援,还是一鼓作气从这屋内冲出去?

他心下有了计策。

忽然对面的蒙面人一个纵跃高高跳起,当头一腿直奔切岛重重劈下,切岛略微后撤半步架起双臂格挡,只当这是人类普通的一击。

随后他被这股怪力直接砸倒在地,额头撞在地面,非常自然的晕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切岛发现自己被泡在水中,他们四人一个不少地被丢在了爆豪胜己赏赐庭院的千鲤池,旁边的几个人都一脸惨相地盯着他,试图朝他挥舞捆在背后的双手。

“你到底是什么人?”切岛忍不住发声警告,“这个国家是爆豪说的算,我们几个可都是他的密友,后果你应该清楚。”

听了这句话后蒙面人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好像更加生气了。

“大哥没用的,我们刚才用了各种方法想从他嘴里套出点话来,结果全都失败了,这个家伙简直是油盐不进。”上鸣偷偷朝天翻了个白眼,小心地朝后缩了缩。

蒙面人在岸边来来回回的兜了好几圈,或许是心绪难平脚步声也越来越重,听在这几人耳中都有种莫名的烦躁感。切岛有些担心这个蒙面人一个不爽把他们晾在这里然后拍屁股走人,别的倒还好,万一吓到了前来送饭的侍女妹子怎么办。

他正胡乱猜测着,眼看着蒙面人停住了脚步,一动一静自是怪异无比。

他转过了头,在四道震惊的目光中跳入了水中。

“他疯了吗?”上鸣又朝里缩了缩,生怕那个蒙面人游过来给他一记。

毕竟他不是切岛,而且上岸后就属他的血最薄,一不小心就被放倒了两次。

“不对。”拥有最佳观看角度的濑吕突然出了声。

“你们注意他的姿势。”

切岛死死的盯着那个在水面游动的身影,一个大胆的猜想在脑海中成型了。

他牙齿紧咬,表情有些狰狞。

“我当是谁,原来那句话真的说的对——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你说是吧,轰焦冻?”他用力挣扎着,试图挣脱捆着他的这根锁链。

当面罩主动脱离后他们看到了一张相似而又不完全相同的脸,发丝被分成了对称的红与白,面颊上同样隐去了腮的裂口。

唯有那双异色双瞳和原来一模一样,经水润泽后泛着潾潾幽光。

“怎么,看到老朋友连话都不敢说一句吗?你是有多小瞧我们?”一时间濑吕也是憋不住火气。在海面之下轰焦冻没少给他们找过麻烦,闯入四位霸主划定的狩猎场,一次又一次阻挠对海洋生物的猎杀。虽然几人如今心境大有不同,但数次受挫积累的火气和一大笔烂账可不是想忘就能忘得了。

如今在陆上再次相遇,真可算得上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在千鲤池的那头轰焦冻依旧沉默地看着他们。

“你倒是说话啊!难不成哑了不成!”

他们朝着对面怒吼着。

“你说话啊!”

躁动的情绪在连续刺激下终于难捺不住,轰焦冻在那头携着巨大的水浪冲了过来,在即将靠岸时猛地一蹬长腿,水花劈头盖脸的浇了四人一身。他单手提起切岛的衣领,脸色在一息之间变了数次,喜悦和忧伤、痛苦与思念都融为了一炉,周身散发的情绪复杂到无人能彻底领会。

他后退着松开了手,在岸边一撑后先上了岸。再次出现时头发还在滴水,但手中却紧紧地握着纸和笔。

他提笔龙飞凤舞地写了几个大字,和之前娟秀的字迹判若两人。

“我不能说话。”

“但如果你们因为这个嘲笑我,我会把你们都揍趴下。”

 

他们坐在主屋内擦着头发。

派阀在一边,轰焦冻在另一边,两边互不相看,一时屋内气氛无比诡异。

僵持了半晌后切岛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你就打算一直用这个和我们交流?你不觉得累吗?而且完全没有道理,我们四个上岸之后怎么没有这种异常而偏偏是你......”

“与你无关。”

切岛眉头跳了跳,面部肌肉抽搐着似乎想要给刚刚说话的自己一拳。

“果然是我多管闲事了。”
他话音一转,代替其它三人说了下去。

“不过你所求又为何事?来的时候气势汹汹,真看不出是想找人帮忙的样子。”

“我要你们帮我找到海盗所在的岛屿,解决掉那个一直潜藏在幕后的黑手。”

他笔下生风,如抽丝剥茧般分离出脑海内的记忆。自他上岸起亲身经历的一桩桩事件,着重描述了尖沙砠遇到的海盗的样貌,谋杀案与那柄见血封喉的银刀。

随后他跟随爆豪胜己回到王宫后,眼见着王子为海盗忧心不已。

在一个月后留青村凭空消失,驻守首领肖恩下落不明,商会成为重点监察对象。王子一边为加冕做最完全的准备一边与臣下商议如何解决这横跨七国的难题。

而几日前,爆豪胜己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一名伪装成凛冬之国公主的刺客夺走了他父亲的生命。

话题变得越来越沉重。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派阀四人都坐正了身体,目光灼灼肃容以对。

在轰焦冻放下笔的那一刻众人都有种想要大吼的欲望,挫败与无力包围住了他们,让人想要出声,想要发泄这满腔的愤怒。

“那名海盗的样子你可以画下来吗?”芦户三奈极为小声的问了一句。

轰焦冻点点头,刷拉拉几笔勾勒出一名成年男子的画像。

切岛、濑吕、芦户三人颓唐的对视了一眼。

“这个人我们见过。”切岛锐儿郎闷闷地说道,“当时王城检查甚严,我们跟着凛冬之国的马车,刚钻上去就遇到了你说的那个人和一名少女,样子极为亲密。”

“他们在马车上遇到我们三个,我们离开时他们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也许就是这混在了仆从中得到了近距离接触公主的机会。在装扮成凛冬公主的模样完成刺杀后,那位擅长伪装的少女后来又变成我的样子意图逃脱。”

“我本应该听出她的声音。”

他的声音缓缓的、缓缓的低了下去。

 

“轰焦冻,我们和你联手,之前的就当作一笔勾销。但事先搞清楚一点,我们不是为了你,我们只是为了爆豪。”

轰焦冻微微颔首,嘴唇蠕动着,切岛分辨出了其中的含义。

他在说“谢谢”。

男子汉展颜一笑主动伸出了手,两人在空中握了一记。

“以后请多指教。”

轰焦冻在他们这间小院中收拾出了个空房间住下,此后一步都没有踏出院门。他和切岛、濑吕不是忙着研究海图就是商定后续计划,生活上的事情大部分交给了芦户和上鸣。

“终于把范围缩小到了这片海域。”切岛一脸喜色的敲了敲海图,伸了个懒腰,“这半个月时间真是要累死人了。”

“是啊,虽然游是游过了,但要把那堆记忆校准到这张人类的小破图上还真是费力,哪条鱼会特殊记着以海沟为基准线向东南西北各游几千英尺到底是什么啊?”濑吕说着把笔一扔,毫无形象地瘫倒在座椅上。

轰焦冻把桌上零散的稿子仔仔细细的收了起来,旁边的两人也赶忙爬起来跟着一并整理。这段时间的相处中四人也大概熟悉了轰焦冻的脾性,在有些方面的倔强程度简直出乎意料,凡是认准的事情就一定会把它做完。

只是有件事情让他们比较在意——轰焦冻每次停下工作休息的时候,不是在神游就是在发呆。

“三姐,你说他都在想什么?”有次上鸣无意间看到了轰焦冻的神情,偷偷戳了戳芦户的肩膀。

“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又不是男生。”她给上鸣使了个眼色,“去问问?”

“他怎么可能告诉我嘛。”他吐了吐舌头,转身一溜烟的跑了。

过了几天他们接到了小孩去郊外的射箭场的邀请,信中一派洋洋自得,其中不乏一睹他的风采这样的语句。四人实在心痒难耐,加之枯燥的工作做了太久,一时间都有些忍不住。

“和我们一起去吧,也总要休息一下的。”芦户在一旁劝说道。

轰焦冻摇了摇头,在白纸上潦草的写了一句“早去早回”后又扎到那一堆海图之中。

屋门在他身后轻轻地闭合了。

射箭......

当初是爆豪胜己手把手教他的。

王子站在侧后方扶着他的手指开弓,头与头紧挨着,温热的呼吸就吹拂在颈间。

“专心,不要看我。”

爆豪胜己极为短促的发号施令。

“脚与肩同宽,身体微向前倾。”

“很好,保持住。看着远处的那个红点了吗,你的眼和弓上的瞄点,与它保持在一条线上。”

“放箭。”

“笃——”

箭靶上传来清晰的一声,他在那个瞬间看到了爆豪胜己神色中的满意,也跟着弯了眉眼。

要坚持不住了......

轰焦冻一口咬在了自己的手臂上,回忆扎的他心口疼。细细想来那些让他的珍藏的、流连忘返的回忆,每一个都和爆豪胜己有关。

当时迎着最暖的风,如今就得挨最冷的雪,只是他不能停下,也不能回头,就算听到背后的呼唤都要闷着头朝前走,这本是一份命中注定要遭的劫。

神明手中提着一架天平,又贪心的很,渴求什么都要用最贵的东西来换。他们在云端冷冷地看着,把他的挣扎尽收眼底。

轰焦冻苦笑。

我这身上,没有什么比这颗心更珍贵的东西了。

但求您以剑伤之、以斧劈之,滚水烫之、冰霜覆之,对它百般折辱,使其遍体鳞伤。

求您处置它,放过他,放过我。

给我们一条生路。

 

“你猜怎么着,这小子一开始说能一箭射中两只,你们都不信对吧,哎——我信了。”

“你牛逼!”

“上鸣牛逼!”

“哈哈哈我可不牛逼,不说看人,就说每次在关键时刻都是我力挽狂澜大发神威。”

“是是是——上鸣最棒棒!”四个醉鬼跌跌撞撞跨过院门,不知道谁先绊了一跤又滚成一团,摔了个七仰八叉。

轰焦冻叹着气从主屋中走了出来,看来也没人记得自己说过的早去早回,还留给他一堆烂摊子。

胡乱之中上鸣电气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影走来试图把他们分开。他分辨出了发色,迷迷糊糊中张口便问。

“你说你这个人。”

他打了一个极长的酒嗝,又把自己给逗笑了。

“他们这几个怂货都不敢问,就我敢!”他一边兴奋地挥着手一边笑嘻嘻地说道:“你说你为什么对爆豪那么熟悉?”

轰焦冻随便背起了一个转头朝着卧房走去,上鸣还在背后嚷嚷着。

“今天我们看到他了!看起来精神的很,和以前也没什么不同嘛......”

他背着濑吕站了几秒,又默默向前走去。

此时距离轰焦冻上岸,已过了四个月整。

 

“陛下,夜深了,您该回自己的寝宫了。”

爆豪胜己站在庭院中动也不动,侍女楸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又怕打扰了沉默中人的思考,臂弯中的披风披也不是,不披也不是。

男人的话语打破了侍女的无措。

“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太过突然,楸安静的站在原地想了一会,爆豪胜己也就跟着等了一会,夜风飒飒围绕庭院中的两个人吹过,又一路拂过水面搅起了层层叠叠的波纹。

“陛下就是陛下,是常夏的王。”女子的声音细软,似乎想要安抚爆豪胜己的情绪。

“还有呢?”

侍女深吸一口气后缓缓拜下。

“陛下一直都是......自由的人,但只要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动心之后就会无法控制自己,就会变得不那么完美。”

她看着爆豪胜己的脸色继续说了下去。

“楸陪在您身边很久,很多事情都看在眼里,当初也给那位喂过鱼。若说情深义重,实在未见过像陛下这样的了。就像六国宾客离开后您每天都来这站一会,楸知道,但除了楸以外却没有人知道,这间屋子曾经的主人也不知道。”

“陛下只是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些情绪,像爱和责任之类的,他们本来就不冲突。”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

“爱虽然不能让人完美,但却会让人完整啊。”

 

第二天一早四个醉鬼都趴在床上叫嚷着头疼,轰焦冻实在不想理他们,但一声赛过一声的哼唧让他脑袋嗡嗡响。

他一脸冷漠地叫来了平日里的侍女,写了张纸条让给每人煮一大锅醒酒汤,并吩咐一定要让他们每个都喝完。

下午四人揉着肚子回到了主屋就看到了一个板着脸的轰焦冻,正用手指着桌面上的地图,满脸威胁之色。

“好的,我们这就去工作......”

当他们离目标越来越接近时一个严峻的问题却摆在了几人面前。

“只能大致锁定这片范围内的几个岛屿,实在没法更精准了。”切岛摇着头叹息道。

“而且考虑到这是我们自己的记忆推测出的结果,这份可能性可能会再降一些。”

轰焦冻听了这句话明显有些焦躁。

“大哥,那怎么办?总不能在这个时候放弃吧,那前面的工作就毫无意义了。”

“不如我们......亲自去看一看。”切岛说完这话自己也是吓了一跳,但看到轰焦冻眼中重燃的希望仿佛受到了鼓舞。

“不行,那船怎么办?爆豪颁布的禁海令这才过了几个月,所有船只一律不能进入海域,总不能自己做船吧?这时间哪里来得及。”

纸上刷拉拉多了几行字,他们抬头看向轰焦冻坚定的眼神。

“我有办法。”

“就算船解决了那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轰,你应该心里清楚。”

切岛按住了他将要起身的手。

“你不能和我们一起去,难不成你身上还要带着纸和笔一起行动吗?如果真的遇到什么紧急情况怎么办?我们不可能帮得到你,因为听不到你的呼救。”

“我们理解你的心情,但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冒险。”

上鸣试图缓和室内突然沉重的气氛。

“大哥,别那么严肃嘛,其实要不我试着把响香带来?说不定就能治好了呢,她可是神医......”

轰焦冻木然的点了点头。

切岛的话不无道理,Allmight在他上岸前曾经说过让他想方设法去找回那块鳞片,这是他恢复声音的关键。

只是那是他亲手给出的东西——曾以为日后再难相见,他以那块鳞片宣誓自己必将忠贞,无论以后遇到多么惊艳的鱼也不为之转移,其人依旧,其心永恒。

而上岸之后他也无需开口,毕竟他们的交流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做到。

他心甘情愿送给爆豪胜己的东西,他根本不想把他要回来。

 

“笃笃笃——”三声轻松明快的敲门声响起,耳郎响香三步并两步地从遍布兰香的居室内小跑而出。

日前她收到了自己师妹的信件,信中言明即将动身前往常夏,还要在这里陪她小住一阵。高兴不已的医女连夜令下人收拾好厢房,在兴奋中甚至忽视这段长途所耗费的时间以及当夜她的师妹根本无法到来的事实。

开门后就扑进了一朵红云,少女长剑背在身后,先是给了耳郎响香一个巨大的拥抱,然后忙不迭的打开身后的包裹中取出了一张古琴。

“父亲让我带给你的,最近就好好和它磨合一下吧。”

她们挽着手朝着正厅走去。

“草儿家里情况怎么样?父亲母亲身体可好?”

“都还好啦,师兄他们都好想你,师姐可好,一走就是四年。你都不知道二师兄上个月定下了和北寒家小女儿的亲事,那一天谷内所有的花都开了。”

“真好看。”她露出了一抹神往的神清。

耳郎响香有意逗弄她,“你也别羡慕,说不定等你成亲那天谷里的花开的更艳。”

“才不要,我要陪着父亲母亲。”她莫名羞红了脸。

像是想到了什么少女瞪圆了一双杏目,抱着耳郎响香的手臂来来回回的摇。

“师姐老实交代!你之前跟我提到的那个人是什么情况!”

“......就是那个!叫上鸣电气的那个!”

“其实有关于他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算多......”涉及到这类话题每个少女都免不了变得小心翼翼,连一向冷静自持的医女也不例外,露在外面的耳廓颜色堪比海棠。

“就有点喜欢他......”

她看着那明显的探究目光有些淡淡的心虚。

“我发誓,真的只有一点点!”

“哦,是吗?”草儿朝她勾了勾手指,“那就说来听听。”

 

 ◇◇◇◇◇◇◇◇◇◇◇◇◇◇◇◇◇◇◇◇◇◇◇◇◇◇◇◇◇◇◇◇◇◇◇◇

 

爆豪胜己的寝殿内站着一位不速之客。

之所以说是不速之客,因为这人来的一点预兆都没有,像是凭空冒出来一般,但他只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无比和谐的感觉。

来人长相俊美非常,纵使面色有些苍白也掩不住一身的风华绝代。刚一踏进门那双异色双瞳就像是被磁石吸引般直接找上了这间寝殿的主人。

爆豪胜己咽了几口唾液,一时感觉嘴里有些干,连手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摆。

他因为这份陌生感而慌乱,招手的动作中透着滑稽。

“你坐下。”

轰焦冻茫然地点了点头,顺手就坐到了平日里最习惯的位置上。

他猛地一愣。

软榻上的矮几还保留着之前的样子,连一点改变都没有。青金镇纸下压着厚厚的一摞白纸,只担心那个需要的人不够写。

在他上岸之前那个位置依照爆豪胜己的喜好摆的是小型沙盘,后来那个模型被搬到了爆豪胜己的书房中。

你不需要我来写字,你需要那个沙盘。

他悲观的想着,手指在看不见的地方把袖口捏的更紧,空气变得沉重了,整个屋子都以他为中心向内倒塌过来。

心中有个声音在小声催促——回去吧,忘记今天的目的吧。

他蓦然一惊。

“你这几天过的怎么样?”

爆豪胜己在一边斟酌着字眼,轰焦冻却越来越听不下去了。

他应该速战速决,不改变些什么只能又一次回到原地。在这几天他也确认了一件事,对于爆豪胜己胜己来说宁可把自己逼到绝路也不会张口求助于任何人。

哪怕那个人的名字是轰焦冻。

我不会眼看着走上绝路,让我主动为你做些事情。

他提笔在纸上写了一行字,简洁而又直中红心。

“我想取回我的鳞片。”

“鳞片?你说的是......”

“我回大海之前塞在你手心中的那一块。”

爆豪胜己一下子僵住了。

他一头冲进内室的小型藏宝间,翻找东西的声音大到刺耳,让人心中为之一颤。轰焦冻的耳膜难以承受这种噪音,他手足无措的站了起来,心中有强烈的冲动想要闯进去阻止他。

他在门的这边看着爆豪胜己疯了似的折腾着一堆收容珍宝的盒子,那些闪闪发光、绚丽夺目的珍珠和玉石抛在爆豪胜己的脚边,常夏的王不屑分出一眼去看。他的脸越来越红,眼睛也越来越红,也许是沉积的飞灰不小心飞了进去,造成了一种想要流泪的错觉。

他听见爆豪胜己声嘶力竭的大喊:“楸!你过来!”

侍女急匆匆跑了进来,满脸的惊慌失措。他背对着轰焦冻站着,声音颤抖着发布了指令。

“你,把它给找出来。”

“陛下要找的是什么东西?”

轰焦冻落荒而逃。

就算是他一辈子不说话也没有关系,他绝对不要再一次看到这样的爆豪胜己了。

 

“你确定这一份文书就能在海边调出一艘船?”

轰焦冻平静地点了点头。

切岛翻开里面的内容仔细地看了看,眉毛挤成了一堆。

“那爆豪的签名和印章你哪里来的?”

轰焦冻偏过头去不再理他,表情带着警告——别问我,你问我也不会说。

切岛响亮地嘬了一声牙花子。

“我们现在可是盟友,知道这些细节不过分吧。”

一抬眼发现人已经迈出了院门。

这家伙可真是......

他无奈的摆了摆手,嘱咐濑吕几个收拾好行装。

——要出发了。

趁着夜色他们离开了王宫一路向北,路上近乎不停歇,五人纵马前往北海岸的一个不起眼的港口——白象港。

他们终究没有说动那个固执的要命的人。

切岛拿着文书去找了白象港口的负责人,四人在一旁挑选即将出海的航船。

轰焦冻站在海风中,周围熟悉的景色让他有些感慨。

时移世易,当初把他捞上岸的渔民不知如今依旧安乐?他们即将出海的这个小港口照亮了那份过去,海洋与陆地只差一个契机。

他接过路边买花的小姑娘手中的风信子,顺手揉了揉小女孩柔软的发丝。

梅雨,再次见面的时候,我一定有许多话要同你说。

 

“一路顺风,看来我们这次会有好运。”上鸣在海船尾部掌着舵,十分上道地用老水手的口吻说道。

船帆被风鼓得饱胀,像一只洁白的海鸥朝着海洋深处行驶而去。

“船帆现在都先升上去,快要靠近的时候再降帆。”

“我觉得应该注意一下航船速度,最好是在深夜的时候靠近。”

“有理,到时候一定要格外小心。”

他们在海面上安稳的度过了七天,枯燥的行船使几人都有些疲惫,虽然淡水和食物都足够充足。多亏有即将到达的这点期盼支撑着,离划定的目标范围只差一天左右的距离了。

芦户三奈靠着桅杆打了个哈欠。

“我们真应该找时间好好休息一下,就这状态去找海盗绝对是送死。”

“三姐说的对,反正还要有一天才能到,总不至于就倒霉到刚好撞上一艘海盗船吧。”他嘿嘿笑了两声,“就算撞上也好,正好阴他们一把。”

“好个大头,我们可千万不能打草惊蛇,不如帆先降下一半,固定住船舵,留一人值守轮换休息吧。”切岛建议道。

“小傻子值班,我们先睡!上鸣这两天可没少偷懒。”

被点名的那人耸了耸肩。

“好吧,我先看着。”

然后他就后悔了。

四处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只剩他一人寂寞如雪。他来来回回的从甲板上走了好几趟,这几人一点醒的意思都没有。

他又一次经过的时候轰焦冻蓦地睁了眼,视线蛰了他一下后,猛地转过身用袖子盖住了脸。

我这不是因为无聊吗......

他扁了扁嘴安静地在船尾坐下,终究不敢再捣乱。

上鸣盯着海天相接的那一处直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四周安静的很,让人不想睡觉都不行。

那我也睡一小会?

半个时辰,应该不会有人发现的......

 

“上鸣你大爷的!”一声气急败坏的吼叫声把几个人都震醒了。

听声音像是濑吕......

轰焦冻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浓稠的像牛奶一般的雾气围绕在四周,身下的触感告诉他还好端端地坐在船上。

“喂!你们都还在吧?”

报名声一个接着一个,上鸣的声回答带着显而易见的心虚。他跟着用力弄出了点声响,示意自己的位置。

“真是见鬼了,怎么好端端的跑到了这里?上鸣,你睡过去之前动过船舵没有?”

“没有......”

“那如果航线没错的话,那这里应该就是我们要去的位置?”

“谁手边上有罗盘?啊——该死,有的话也看不见。”

“现在不要乱动就好了,小心掉到水里。轰!轰你还在吧?”

轰焦冻又用力敲了敲甲板。

“天啊,你要是一不小心不见了......”

“爆豪绝对会杀了我们的......”

“隔几分钟都给我弄出点动静来!”

嘶——嘶——

迷雾中传来的不详声音好似紧贴着耳边响起,在视线被剥夺的情况下,放大的恐惧无边无际。轰焦冻只觉背脊上汗毛倒竖,手臂上迅速浮起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血液仿佛一下子冻住了,心脏落入了胃里。

他的听力很好,深海其它几个也不差,此时萦绕在心头的除了命悬一线的惶恐,还有一丝彻底的明悟!

他们的地图到底是有偏差。未曾想这片陌生的海域,迷雾之中、水面之下,确实有着他们不愿意招惹的东西。

四周骤然安静下来,他的心跳声却声震如鼓,连手心渐渐冒出了冷汗。

船大摇大摆地闯进来的——是海蛇的领地。

而海盗的巢穴,极有可能就建立在这座蛇窟之上!

 

不能动。

情急之下他只能想出了最笨的法子,浑身肌肉放松虚虚靠在甲板上。

从甲板的一端传来什么东西刮蹭而过的轻微响声,从小腿开始多了份重量。游动的冰冷逐渐向上蔓延。轰焦冻强忍着恶心,控制着自己不要乱动,也不要发抖。

海底不会有比这个更令人(鱼)生厌的生物了。

半截蛇身缠住了他的大腿不再动作,也许是过了几秒,也许是过了一辈子,在轰焦冻厌弃感就要压不住的时候海蛇终于从他身上退了下来,又朝着前方爬了过去。

嘶——嘶——

他的心又从胃中跳到了嗓子眼,在他右前方躺着的是芦户三奈。

“敢来招惹老娘,给你们几个胆子!”

暴怒的一声怒吼伴随着不能忽视的糊味在船上传开,簌簌的响声过后有什么东西如海潮般退去。

“哼。”

她的声音似有嫌弃,“你们几个都在装死,真丢人。”

“哎三妹,我们可不像你一身带毒。我们要是被咬上一口,就算立刻变回鱼都没救。”

“三姐威武!你们知道吗,刚才有个臭流氓竟然要朝我衣服里钻......嘤嘤嘤。”

“上鸣你能不恶心人吗?”

“真的,他以前从来不说嘤嘤嘤的,现在的恶心程度真是达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哎哎哎不带人身攻击的啊——”

轰焦冻在派阀无休止插科打诨的背景音中慢慢感觉到了一丝不同,他重重地捶了下地面,把几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呃......谁来翻译一下。”

“我猜轰是嫌上鸣太吵了,他在警告让他闭嘴。”

......

算了,一会他们自己就能发现了。

 

“我又能看见了!”上鸣电气惊喜地在甲板上上蹿下跳,“这鬼雾终于散了,快憋死我了。”

轰焦冻一脸生无可恋地从地上站起,快步走到船尾通过罗盘确定方位。刚刚在那片迷雾之中航船几乎在原地打转,他连番调整了几次帆的叶片,终于让船再度行驶了起来。

切岛在船侧观测吃水线的高度,回过头对轰焦冻打了个手势。

“再降一面帆吧,我有点担心船撞上礁石......嗯?那是什么?”

他用手指着海水里一团灰白的东西,仔细盯了几秒钟后差点吐出来。

四个人中最稳重的大哥难得的爆了粗口。

“卧槽,这前面不会都是这些吧。”

他三步并两步跑到船头远眺。

“......降速!”

百米外一座悬崖如刀劈斧凿,轰焦冻在船尾急打船舵,堪堪贴着山根驶了过去。铰链吱嘎嘎地转动着把船锚送进海底,他们在悬崖前仰望半片截断的天空。

“确定是这里?”

“我确定。”切岛沉重的点了点头,“不要仔细看旁边的海水,我说了不要看——”

他一脸无奈的看着上鸣被恶心到的表情。

“这里大概是海盗为俘虏准备的坟场,从这里上去就是海盗的大本营了。”

就是这里了——一切的开始和结束。

他们扔掉了大部分的食物,解下桅杆上绑缚的绳索分别系在每个人的腰间,手臂力量强健的濑吕打头,切岛居中策应前后的芦户和上鸣,轰焦冻绑在绳子的最末端。

五人把船沉入了大海。

一鼓作气,破釜沉舟。

他们像一条精密的锁链般在崖壁上移动,热辣的阳光直直地打在背脊之上,就算这样也不能阻挡他们继续向前。汗水浸透了衣襟甚至浸透了攀援时凸起的石头,一呼一吸都化作席卷沙漠的风暴,五人牙关紧咬,甩开流入眼中的汗水,心中响起了一个共同的声音。

坚持住!

 

五人瘫倒在悬崖顶端。

几次呼吸后轰焦冻撑着膝盖艰难地站直了身体,手臂颤抖着想要把地面上的那几个拖起来。

崖顶光秃秃的连个能当遮蔽物的东西都没有,他们还没办法休息,这时候被抓就前功尽弃了。

他表情带着焦急,戳戳这个又戳戳那个,嘴唇不断地张合。

——起来。

几个累到极致的人互相搀扶着,一头钻进了第一眼看到的丛林。

“终......终于可以......休息了吗?”

上鸣电气靠坐着大树,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整个人跟从沼泽里捞出来似的——不过其他人的样子也没好到拿去,在大海上飘了一周,刚刚又把所有的体力耗个一干二净,头发纠结成一团,样子只比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好上一点点。

濑吕猛地一点头差点扭到自己的脖子,他躺在地上不客气地摊开四肢,模样和本体有点像,就是少了几根腿。

“这真是鱼生中前所未有的挑战......”

他保持身体不动以得到百分百的休息,唯有眼珠滴溜溜地左顾右盼。

“再来一次你们还能上来吗?”

众人眼中都有些发憷。

切岛清了清嗓子。

“这次我们来主要是为了调查清楚海盗的武器装备和海船数量,断绝这些就能够使他们袭扰常夏的阴谋彻底破产。行动中万事小心,尽量不要与人动手暴露身份,把保护自身放在首位。”

“休息一会后吃些东西,天黑之后我们就出发。”

轰焦冻用力敲了敲地面把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怎么了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他捡起一根树枝,在地面上写了个“雾”。

切岛恍然。

“你是说这雾是夜间冒出来的所以我们应该——白天出发?”

轰焦冻点了点头。

领头的大哥思忖了一会。

如果晚上出发,在雾色的掩盖上对地形不够熟悉的他们很容易触碰到敌人的机关或是落入陷阱,实在没必要铤而走险;换作白天虽然看上去危险性更高,但至少保证了视力与能见度。

“我们明天一早出发,在雾气散尽的那一刻。”切岛叼着一块干面包用力咬了一口。

他含糊不清地说道。

“现在赶紧休息。”

 

潜入海盗的营地这件事足以成为几位深海生物短暂六月岸上生活中最为惊险刺激的事情,时隔多年后轰焦冻回想起来都会一阵心惊肉跳,为之心悸不已。

不小心暴露行踪后他和派阀众人都被打散,追兵赶来之前切岛只来及说三天后日出时分在海边见。轰焦冻孤身一人藏在枯树的树心内,扭断了一名走到枯树前搜寻海盗的脖子。

就让我进去探一探吧。

他三两下换上了海盗的服装,用湿乎乎的泥土掩盖掉了过于明显的发色,努力使自己变得不那么显眼。

海盗的武器库......到底应该在哪里?

如果能毁掉那个地方——如果能毁掉那个地方!

他在一群臭烘烘的野蛮人中挤挤挨挨地睡了一个晚上。没有人试图和轰焦冻伪装成的海盗搭话,想来无意中杀死的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第二天他同样一无所获,在海盗首领的命令下,被小头目驱赶着在树林间进行地毯式搜索。

如果再一无所获的话.......就必须要与切岛他们汇合了......

轰焦冻装作夜半内急闯入大雾,依照白天的记忆摸索着前进了一会。

总会有一些征兆——一些不易察觉的关键之处。

如果他是海盗首领,发现了岛上多出了外人会怎么做?

会不会是灯火通明、严加看守?

不——在大雾中简直犹如探照灯一样显眼,无疑是在昭告敌人这个位置一定有不寻常之处。

可那要怎么办?

他放松了全部的感官,在极为微弱的晚风中轰焦冻闻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棕榈油的味道,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

是了,他怎么能忘记这个——爆豪胜己曾经说过在常夏海边的渔村为了防潮经常用棕榈油粉刷墙壁,如果有火药存在,是最不能沾上一丁点的潮气的。

他需要的只是一盏提灯,最好还要有些酒,而海盗扎堆的地方不会少这两样东西。

在即将天亮的时候引燃酒木板墙,用最快的速度跑到海边与切岛汇合,不是他们费尽心力爬上来的那个悬崖,海船已经沉在了海底,但海盗不会缺少船只——他们可以试着偷来一艘,在一个足够骚乱的时刻。

 

轰焦冻拔腿朝着海边跑去,在火焰燃烧覆盖了半面墙壁之后。

胜己,我替你做到了,我替你解决了所有的隐患。

风声于耳边呼啸而过,他借着东方既白时的第一丝晨光朝着海边跑去。

震天动地的一声巨响将奔跑的人直接掀翻在地,紧接着又跟了一声比之前还要厉害的巨大轰鸣。

他浑身颤抖地从地面上爬了起来。

那不是他......

难道那是......切岛他们......

他的脸刷地失去了血色。

一颗橙色的光球一边向外扩张开一边迅速吞没过屋舍山石、树木花草,狂怒的火焰无休止地膨胀着,收割着那些值当或不值当的灵魂。

火舌逐渐朝他逼近,海洋生物出于畏惧高温的本能本应该第一时间后退,轰焦冻却不由自主地走上前一步,直到火焰烧到了他的衣襟才如梦方醒。

这场大火会燃烧多久?

死在他手下的,又会有多少人?

“轰!”切岛等人焦急的呼唤声就在身后,“我们快走!”

他的脸上有熏黑的痕迹,眼神闪躲着不敢抬头去看眼前的惨象。

“等不了了,其他的——回去再说。”

“这是个意外。”他面色苍白地重申道。

 

他们茫然地在大海上漂了几天才确定了返回常夏的路,沿途遭遇了一场罕见的风暴。船只经受不住海风狂乱的肆虐,船帆和甲板一同被大海撕烂。

也许昏迷之前用绳子把彼此绑起来是个好主意。

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坐在一片宽阔的背脊之上。一只巨大的鲸鲨稳稳地托举着五人,让人无端地生出一种安全感。

“这是小玫瑰,我的兄弟。他被我血液的味道吸引了过来,在风暴中救了我们。”

轰焦冻轻轻抚过那坚实的皮肤,在心中暗自道了一句——谢谢你。

自离开常夏到如今去而复返,在海上漂泊了一个月之久后,他们终于要回去了。

鲸鲨巨大的胸鳍劈开水面,离白象港是越来越近,终于在远处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些熟悉的景色——小渔村暖黄色的灯光,每盏灯下聚集的都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只是他没想到一种可能,会在岸边发现那个他一直期盼着的身影。

常夏新王身姿挺拔临岸当风,橙金战袍猎猎作响,铁甲士兵于身侧严阵以待。

他从鲸鲨的背脊上滑下,踏着及腰的水率先朝着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人走去。

未走几步忽然身下一阵剧痛,像是被缝合又从内部被拆解,身下换了另一种支撑。他控制不住软倒下去,心头涌上一阵阵地苦涩。

一天都不行吗?

半红半白的发丝颜色迅速拆解,长发齐肩,左眼下方多了三条深红的、长短不一的棱线,美人鱼颊侧的鳃又是重新生长了回来。

他于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了曾经的样子。

绿谷出久倒吸了一口凉气,指尖颤抖着指着水中恢复原本模样的美人鱼;士兵中传来了明显的骚乱,对这等传说中的变换场景惊疑不已。

切岛几人踏着水花跑了过来试图进行解释,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噎住了。

爆豪胜己挥了挥手,声音无比冷肃。

他说:“拿下。”

他转过身,给了轰焦冻最后一个冷硬决绝的背影。

声音顺风传入了美人鱼的耳中,他的身体在海水中剧烈地颤抖着,指尖的利刃无意识地弹出又收回。

“你们辜负了我的信任。”

 

“爆豪,不是这样的!我们这次是为了帮你解决问题啊!”

“帮我解决问题?闯入我寝宫、盗窃我兵令、伪造我签名、违反我亲自颁布的法令出海!你们有哪一条是在帮我?”

爆豪胜己在殿中大声咆哮着。

“唯独把我蒙在鼓里,很好玩吗!”

“谁需要你们来横插一脚?你们以为自己是谁?”

他想起了轰焦冻一直没有同他提起的事情,直到今天亲眼见着了才确认,上岸根本不等于天长地久,本来挡在面前的阻碍已经足够多,现在又多了一片大海,不,这份阻碍根本就没有、从来就没有消除过。

该死的,他们有那么多的独处时间,但轰焦冻从头到尾都没有和他提过!

他突然失去了争执下去的动力。

有什么用呢?来了都是要走的。

“你们不过是同他一样,是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罢了。”

“爆豪,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切岛吸了吸鼻子,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声音中带着哽咽。

他表情无比伤感。

“这次出海......我们的确找到了海盗的岛屿,但......那个岛上恐怕没有活人了。”

切岛忍着一阵阵的负疚感说了下去。

“轰和上鸣分别引爆了海盗的一个武器库,没想到爆炸叠加后大火将能烧的一切都烧尽了,我们勉强逃了出来。”

“我们都没有想到。”

他肉眼可见地消沉了下去。

“我知道这次我们惹了大祸,可我发誓我们绝对没有半分私心,在回程的时候在大海上船翻了,他们都晕了过去,我一度绝望到认为再也无法回来了。”

“可想着如果你不知道这一切的结果,说不定会一直因为我们的消失而无法释怀——然后我坚持了下来,我们每个人都坚持了下来。”

“我承认我们都不是陆地上的种族,此次上岸仅有六个月的时间。轰今天变了回去,我们几个也只有最后的一个月了。”

六个月——短暂得像是不存在一样。

爆豪胜己勉强点了个头,嘴角向下撇着,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嗯,你们历尽千辛万苦,辛苦了。”

他一把摔碎了手边的茶杯。

“如果他妈的不能一直在的话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这样对你们来说很难做到吗?”

“我告诉你切岛,我受够你们了,你当我爆豪胜己是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都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

他蹭地一声抽出腰间的宝剑,咬着牙照着半跪在地面上的那个人砍了过去。

切岛下意识举手挡了一记。

铮——

剑身轻而易举地在相交的地方折断了,他猛然发现爆豪胜己根本没有用上一丝力。

他对着那个金发男子眼中的泪花,声音几乎低到听不见。

对不起。

 

夜间常夏之王再一次做了噩梦,那几人私自离开王宫后几乎夜夜如此。

他在切岛的居所中发现了大量的海图图纸,以及明显的,五人共同生活过的痕迹。

也许就这样一去不返,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死在天涯海角。

梦中轰焦冻笑着说是他亲手杀了美人鱼,他转过身,背部一条明显的鞭痕;后来那张空洞的脸又变成了他父亲的模样,试图堵住胸口流淌的血液,声音嘶哑着问他为什么没有做得更多;在一片下坠的失重感中落水的恐惧再次席卷全身,绿谷出久在岸上对他伸出了手。

那些最不堪回首的回忆一股脑地侵袭而上,狞笑着攻击爆豪胜己藏得最深的软肋。

你的一生不过是重复不断犯错的过程。

想守护的,终究流逝于指缝;想成为的,永远可望不可及。

一个声音在耳边引诱着:解脱吧,解脱吧。

他脸色煞白地从床榻上坐起,冷汗浸透了衣襟。

 

切岛几人并未获得爆豪胜己的彻底原谅,在之后的一段日子常夏之王选择和他们保持一个微妙的距离,此举令派阀几人伤心不已。

但一切并未真正落入沉寂,大幕还未落下,戏还在唱着。志村转弧的一份战书辗转落在了爆豪胜己的桌面,信中指名道姓要与爆豪胜己在海上决一死战。

“丧家之犬,犹自猖狂。”爆豪胜己在议事厅中重重地哼了一声,迅速颁布了一系列的指令。

“传令整军!十日后于海面决战!”

“小胜,真的有这个必要吗?”会忆结束后绿谷出久忍不住询问道。

“这是属于我的反击,不论别人为我做了什么,我和他之间刻骨的仇恨并没有少半分。”

“小胜,这些我都明白,只是你没有必要亲自涉险不是吗......”他咬咬牙,见四下无人后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木盒。

“对不起小胜,我知道这是你的东西。”他羞惭地低下了头。

“只是那次你在海边渔村主持大局而我恰好回王城述职,这片鳞片忽然闪了光,那个瞬间甚至照亮了你的寝殿,我一时没忍住拿去研究了。”

“久居在林间的先知——鬼魂告诉我,这片鳞片中有着美人鱼最为纯净的力量的一部分,只要在海边用心呼唤,甚至可以引动部分海水沸腾,足以击溃志村转弧的任何军队。”

“如果小胜只是想获胜的话,根本不需要废吹灰之力。”

手中那块鳞片被迅速抽走了。

“不要碰我的东西。”

他朝着一片飘渺的未来走去。

“我意已决。”

 

二十艘常夏的海船并排横在海面,隔着段距离与对面海盗的船只对峙着,两座先锋船——首领都在那上面,先进行了接触。

“爆豪胜己,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一条在海上与你决战。”

“我早就预料到有这么一天,你命中注定要为曾经的罪责付出代价。”

爆豪胜己平静地望着对面的船头。

“罪责?你连神都不是,谁给你的资格大言不惭?”

“就凭我是常夏唯一的王,而你志村转弧的身上流淌的是常夏人的血液。”

“要我大声念出你的身世吗?”

他展开了手中的文书。

志村转弧无谓地看着文书上的赫赫功绩,曾经属于志村这个姓氏的荣光,在镇海将志村菜奈手中达到顶峰。

他是那个人的孙子,可那又怎样呢?

是杀戮拯救了他,他选择反身拥抱深渊。

“先人们做的与我何干。”

“果然是冥顽不灵。”

飞舞的银刀和长剑的武器接触音不断响起,在船首两位首领率先展开了殊死搏斗。

爆豪胜己交错着上前或后退,出手间大开大合,红瞳中一点寒光如星,长剑的锋锐直直袭上海盗的致命之处。

带着你未能实现的阴谋,和你的老师一样葬身在海底吧!

旗手挥起常夏的旗帜,海船逐渐压上,船头的厮杀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常夏之王和海盗的身上都添了数道伤口。

海盗的银刀在爆豪胜己捅进了爆豪胜己的腰侧,换来了胸口被长剑猛地贯穿,痛到极致之时他贴着爆豪胜己的耳边狂笑。

“作为一个已经一无所有的首领,我能做的就是让我曾经承受过的痛苦,加倍地施加在你的身上!”

他的指甲扎入了爆豪胜己的手臂。

“和我一起下地狱吧。”

三团火光从后方海盗的船只朝着常夏之王的座驾袭来。

 

“焦冻今天还要去海面上吗?”绿眼睛的人鱼西西从一片珊瑚丛中钻了出来,手里捧着一只橙黄色的小丑鱼。

“酒歌领主不是说过了最近海面上会有大变故,所有美人鱼都不得离开深水区。”

“没关系,我会很小心的。”

白发的美人鱼轻摆长尾,迫不及待地破开水流朝着海面奔去。

领主说的变故到底指的什么?

原本正常的游动突然一阵紊乱,轰焦冻轻轻地揉了揉胸前鳞片脱落的位置,那处传来的剧烈疼痛差点让他喊出声。

是怎么了......

他加快了速度,如同一道红色的闪电朝着海面上方奔去。

 

“爆豪!”他听到了身后船只传来的撕心裂肺的怒吼声。

啊啊,是了。肯定是看守他们的人失败了,放那几个麻烦精来到了海面。

真没有想到,会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终结。

或者说早就已经想到了。

父亲,我再次见到你的时候会不会让你很失望?

也许会成为常夏历史上的污点,后世之人如何评价他这个笑料——第一个被责任压垮的君主,策划了一出自己的死亡。

他感受到了一片刺目的火光袭来,放松了全身闭上了眼。

恍惚中听到一声凄厉的悲鸣,一个熟悉的声音拼命呼唤着他的名字,模模糊糊的光影中有一张宛若天神的脸,搅起了回忆的浪花。

与轰焦冻的初见是一场上苍慷慨的赠礼,将两个原本不会有任何交集的生物拉到了一处,让他们相识相知、相依相伴,最后不得不困守两处,相离相思。

海水的蓝有上千种,成熟的樱桃缀在枝头,山鹰高高的飞过山脉。霞光染红了少女的面颊,晨曦在眸间跳跃。这片土地上拥有万千种足以打动人的美景,都比不过当时月下,我是如此小心翼翼,举着一条鳕鱼靠近你。

你接住了我的手。

最后还能见到你——真好啊。

 

轰焦冻在破损的木片和一片焦糊中找到了爆豪胜己。他在海面上飘着,曾经坚实的躯体柔软的不似人类。

美人鱼从未想到人类竟然有这么多的血可以流,他嘴唇抖的不像话,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眼泪徒劳的在面颊上流着。

“别走,别离开我。”

他小声的呜咽着,举起人类的手掌贴在了面颊之上,绝望地想要留住最后的温度。

求求你醒过来。

别狠心地抛下我。

他知道自己再一次失去了一切,神明没有回应他的期待,哪里都没有着所谓的生路。

动作间从爆豪胜己的衣襟裂开弹出了一个东西,颜色深红,形状扁平。

那块鳞片被美人鱼一把握在了手心,大滴大滴的泪珠从眼眶中滚落。

“我不要你把它还给我啊!”

海面上的战争依旧在继续,在震天的喊杀声中,他好像忘记了一切,怀中抱着此生的唯一。直到硝烟散尽,尘埃落定,都没有移动过。

 

“你想让他活过来是吗?”威严却依旧温和的声音在轰焦冻身后响起。Allmight挥挥手让一旁化为原型的切岛等鱼退下。

轰焦冻眼神空洞地转过头,终于对话语有了一些反应。他看着从小到大一直对他多加照拂的神明再次出现,差点再次落下泪。

“真的可以?”

Allmight长叹了一口气。那团明亮的光团中释放出了两条金黄的光带,一手牵引着悬浮在水面上的爆豪胜己,一手点亮了那块深红的鳞片。

“我会用这片鳞片中蕴含的力量以及属于我本体的力量帮你排除掉一切的阻隔。”

大量金色光茫填充进了爆豪胜己的身躯。那些属于深海的能量在唤醒生机的同时潜移默化的改变着人类的身体。

轰焦冻听见自己的心跳一声赛过一声,在看到一条闪闪发光的橙金色鱼尾时忍不住尖叫了出来。

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梦也不是幻境——

他爱的人胸口微微起伏着,一块与尾同色的鳞片覆盖在胸前正中的位置,双目依旧闭合,但仿佛下一秒就会睁开眼。

他被失而复得的喜悦包围了。

一束金光打在爆豪胜己的额间。意识逐渐有了苏醒的征兆,沉睡中的被唤醒。

爆豪胜己睁开眼,发现自己被包裹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中。

他试探地动了动身体,充盈的力量感告诉他自己并无大碍,或者说比以前要更好。

这是怎么回事?

他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环绕在这方天地。

“爆豪胜己,我问你。经死而生之后,这一次你要如何生活?”

原来自己的的确确是死过了一次,只是不知道为何又活了过来。

他思忖着,珍而重之地回答道。

“俯仰天地,无愧于心。”

Allmight徐徐呼出一口长气。

“他还要过一会才能清醒过来,我进入他的意识中看过,并无大碍。”

金色的光团逐渐拉长,轰焦冻惊讶地看着一条金发碧眼的高大的美人鱼在自己面前现了形。

原来这就是一直守护自己的神明的原本模样?

“您......您是美人鱼一族的前辈?”

他的眼角眉梢都充斥着喜悦,像是想到了什么,犹豫着问出了一句。

“那您知不知道......我爸爸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Allmight将轰焦冻希冀的目光看在了眼里。

“我不知道。”

那一份惨痛的过往没必要再让活着的人背负了。

好孩子,享受如今来之不易的生活吧。

 

“绿谷总管,这里有您的一封信。”

爆豪胜己的近侍小心地把一封信件递了过去,绿谷出久熟练地展开了信纸,手中的银杯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致出久:

        我死后,唯有你可以继承常夏王位。海盗已不成气候,但商会与海盗勾结之事已成事实,可与其余六国徐徐除之;如今法律革新势在必行,我有一份初步想法,你可以在我书案上找到文件。

        如今我疲惫不堪,只求自我了断,无能至此有负苍生有负王国,灵柩不配进入祖地,大海是我最好的归宿。

        善待自己。

        常夏交给你了。

    附:小心提防八百万百。 

                                                                                           爆豪胜己

“你这个混蛋......”绿谷出久伏在桌案上捂住了眼。

“你怎么能认为在没有你的情况下,我能做好那个位置?”

衣角把绿谷出久的面颊蹭的通红,他吸了吸鼻子,把之后的眼泪憋了回去。

以后不能总是这样了……

如果是他的希望,就非得把这件事做好不可。

 

三个月后。

草儿跟随着耳郎响香再一次来到了海边。前几日收到一封信后她的师姐就一反常态地来到了海边,搭建了自己的小屋一副准备常住的样子。

“师姐为什么总喜欢在这里弹琴?”她托着腮,觉得越来越难以理解。

“因为我喜欢的人去了大海。”耳郎响香席地而坐,古琴自动横于膝上。

琴声如同泉水叮咚,水面之下,一只黄金的电鳐在翩翩起舞。

“你看那是什么?!”红衣小姑娘高高跳起,手搭凉棚望向远处华丽的大船。

人头在船上涌动,礼乐之声一路飘了过来。

常夏新王于大海之上加冕。

水下轰焦冻表情复杂的看着爆豪胜己手中的盒子。

“胜己真的想好了吗?”美人鱼努力想让自己表情不怎么失望,但还是有丝丝缕缕的低落弥漫了出来。

“这是个了结。”爆豪胜己亲昵的咬了口轰焦冻的鼻尖,“从今天开始新生活,怎么样?”

他在爆豪胜己的颈项间蹭了蹭。

“什么交换鳞片或者仪式之类的,我一点都不在乎。只是我当初强行剥离鳞片后靠着Allmight才弥补上巨大的消耗,你又刚刚转换不久,还在适应美人鱼的身体就要伤害自己……”

“不要小瞧我啊,你面前的可是常夏曾经的人皇。”爆豪胜己骄傲的昂起了头,他指了指胸口,“你看现在几乎不流血了。”

轰焦冻的尾巴不开心的甩了甩。

“以后一定要找些天材地宝之类的让你好好吃下去。”

“这种还用找?我敢打赌切岛的洞窟里有着不少好东西,我们只需要……”

不远处循着血迹而来的鲨鱼心跳漏了一拍,惊慌失措的向反方向游去。

“给我站住!”爆豪胜己大吼着追着海面上那标志明显的胸鳍,整个人如同一只离弦的箭般破开水花。

轰焦冻浮上水面,将那盒子小心地放在了甲板上,又在旁边放了一小块木片。

上面用人类的语言写了几句话。

    绿谷,恭贺加冕。

    我把他带走了,勿念。

他转身追了上去,感觉身体无比的轻盈。

胜己,等等我呀。

我来了。

 

END.

番外1生子,未写,有一位小可爱名字是儿子的,所以正文没有出场

番外2出茶,正文来不及写婚礼,反正凛冬又嫁了过来

番外3咔酱适应大海生活,搞笑风

我终于在生日的时候赶上了!!

啊——又加了一岁,希望以后工作顺利,父母康健,亲人朋友都奋斗在通往美好未来的道路上

能不能向你们讨个评论?想知道你们的感受QAQ今天让我再开心一点吧(试图卖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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